元阳胜村梯田
人的一生中邂逅太多,它们大多不能在你的岁月里留下什么印记。但一些看似不经意而又极其偶然的相遇,当它触动到你心底那块镇心之石继而又能在你心中那片小池塘泛起阵阵涟漪的时候,这样的邂逅你真的很难忘却。
2002年深秋时节,应国内一家著名传媒集团之约,我参加了一个赴省内各地拍摄自然风光及民族风情图片的征稿活动。我这个小组一共4人,都是多年发烧的难兄难弟。找朋友游说了两辆越野车,4条汉子8台照相机外加行囊若干兴高采烈地向滇南狂奔而去,当晚下榻元阳县南沙镇,晚饭后几个人围坐在茶室里一边品茗一边商议明天的行程安排。我因不能离开单位太久,便提出一个短时高效的拍摄方案,以便完成任务早日回家,可三位友人是自由摄影家,夫人孩子也无须照料,这次放了野马哪有这么容易收住缰绳?反对之声一浪高过一浪,无奈之下只好选择中庸之道。约好明天分头行动,他们三人一组往红河县走,我独行往新街胜村及老虎嘴方向走,晚上6点大家返回南沙在宾馆的餐厅集合,不见不散。
第二天,我独自驱车一头钻进那浓浓的晨雾,小心翼翼地跑了三十多公里才在云层顶端看见秋日的太阳。走走停停拍了不少照片,中午跑到一个老乡家混点粗茶淡饭,男主人热情地递烟倒茶,女主人忙活一阵后居然还弄出4菜一汤,外加一碗味道怪怪的豆豉。吃完饭夫妇俩怎么也不肯收下我应付的餐费,最后见我板起面孔呈生气状了才不好意思的接过那点不多的银两。能结识这么纯朴善良的乡民真有点让我大喜过望,我把背包里带的香烟小食品拿出些许送给他们,没想到他们对宾馆配送的小火柴会那么兴趣盎然。茶足烟饱告别这对夫妇,我又往大山深处驶去。为了真正置身于梯田的怀抱,我把车停在路边,带上装备徒步下到深深的谷底。
不知不觉一看表怎么已接近下午4点,想起与友人的约定赶紧准备回头往山上爬。为了表示对朋友的关心与重视,我给宾馆漂亮的女经理打了个电话,请她帮操持准备一桌晚饭,另嘱她如果那几个土匪先回来了务必招呼一下,自觉安排妥当便放慢了返程的步伐。
忽然间在西下的光影中一个身躯在移动,先以为是耕作的村民,待近了一看怎会是一个时尚的女郎?太奇怪了,深山峡谷哪来的独行侠?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很自然的迎上前去搭讪道:“姑娘从何地而来?怎会没有伙伴?”问话之余顺势观察一下,好家伙,胸前挂着三个相机,一袭红黄相间的冲锋衣,脚上那双涉溪鞋估计价钱也不便宜,黑色背包的牌子好象还是阿迪达,微卷的披肩长发在谷底热风的吹拂下轻轻地飘荡,漂亮的脸庞在落日暖暖的光照下闪着几点汗水的光芒,一条红色的丝巾随意地遮掩住耳垂下那对圆形的耳环。
“大哥,你不是也没有伙伴吗?”悦耳的声音立刻打断了我的遐想。
“累了吧?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我讨好道。
“行啊,有吃的一定要拿出来共享哦。”姑娘边说边往沟边的一块草埂走去。
坐在草埂上,我抽烟她喝水,胡乱吃着饼干、土豆片之类的小食品,两人东拉西扯地讲些大山深处如何摄影的话题,听得出她的摄影水平不在我之下。说着说着,彼此围绕着到底是左边山上拍摄效果好还是右边山上拍摄效果好展开了争执。
“这样吧,哥,我陪你爬上左边拍照,然后你陪我爬上右边拍照,到底那边好,回去洗出照片自有分晓”。姑娘妥协道,我也充满兴致地答应她,全然没有察觉到哥前面那个大字不见了。
拍完照片,我帮她背上行囊,两人满脸汗水地回到公路边。
“小妹住哪里,搭我的顺风车,我送你。”怎么姑娘改小妹了?
越野车在蜿蜒的山路上急驰,姑娘放下门上的车窗,晚风中阵阵汗香越过面鼻甚是沁人心脾。胡思乱想一路无语,到了新街云梯大酒店。
我跳下车取出姑娘的包,边递边说:“因要和朋友会合,你我就此别过”。
姑娘没有接包,而是上来温情地把我拥入怀里,感觉得到,她的心怦怦在跳。我脑子正在一片空白,只听耳边响起轻轻的声音:“难道你非要与你的友人相聚?”
“与朋友的约定不能改,你也累了,今天好好休息,如果有缘,我们以后再聚。”我一边轻轻地推开她,一边结结巴巴说完这几句自以为对她不会造成什么伤害的话语,一转身跳上车往宾馆外面驶去。新街至南沙30公里,一路跑来满脑子都是她留在宾馆台阶上那个娇柔的身影。
回到南沙,友人们早已先期到达在席间坐定,还好有女经理陪着,我的迟到没引起大伙过多的注意。
大家边吃边说今天的情况,我也自然如此这般陈述了一遍如何与美女相遇。
待我报告完毕,十秒钟众人无语,继而就炸开了锅。
“如此艳遇你跑回来干什么?说来说去我还是怀疑你故事的真实性。”胡子率先发难。
“俩人待在一起半天你都不能说出人家姓甚名谁、家住何地?编吧。”大耳朵紧跟其后说出自己的疑虑。
“来晚了我们也不怪你,反正有漂亮的王经理在此代你招呼众位兄弟”。显然这个家伙也认为我的故事实在不可信。
“我们这边还有3位帅哥外加一位美女的嘛,坚哥哪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啊。”女经理出面打哈哈。
七嘴八舌整个晚餐就这一个话题。
次日一早,告别热情美丽的女经理,4个人便驱车转移阵地。从南沙到屏边,200公里不到,走了近4个小时,一行人到了大围山自然保护区的宾馆,停车后我忙着卸行李,大耳朵跳下车径自跑到另一车边对两个友人郑重说道:“坚哥昨天的故事一定是真的。”
“何以见得?”胡子问。
“开了4个小时的车,居然不跟我讲一句话,可见这位仁兄心中是多么惆怅,没这种经历,哪有这反常之举?”大耳朵此刻坚定地在捍卫我。
是的,4个小时车程,我满脑子都是姑娘那敏捷娇好的身影,一路上不断重复地回忆着昨天的一切,越梳理思路越乱,隐约记起她好象从深圳来,从口音上判断应是南方妹子,其它信息一概为零。
下午几位兄弟坐在宾馆凉亭里喝茶,见我有些许惆怅,大家也不再用这个故事对我开涮,只是天南地北的讲些其它话题。
末了,还是胡子忍不住了。“哥们,别太惆怅了,邂逅美女乃男人们人生中之幸事。你那艳遇故事之所以美好,就在于它的结尾给听者的无限的遐想,而这个故事是任何时候都可以拿出来与大伙分享的,这也足以说明我等兄弟身上那种与众不同的人格品质,那就是:理智、坚毅、责任。”
怎么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成了众兄弟的人格品质了?这几个家伙,时刻忘不了把美丽的光环往自己头上套。也罢,就权当以此共勉吧。
许多年过去了,每次与友人谈及此事,不知怎的,我心深处常常会涌起一丝无言的自豪。
哈尼族孩子对望远镜十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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