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怒江（作者：刘婷）

作者/来源：发布时间：2010/11/23 16:45:00 阅读次数:

               我已经很久没有坐过夜车
               很多年前
               在青藏公路的大巴上
               我睡在充斥着汗味与酥油
               闪着黑油油亮光的卧铺
               从颠簸的车窗
               看到满天繁星
               那清冽的空气与稀缺的氧气
               至今活在记忆里

               黑暗中的卧铺
               摇晃颠簸
               在陌生人的呢喃与梦语中
               夜晚变得神奇而诡异
               山谷、村庄、雪山之间的穿越及一幕幕空间转换
               如同看一场没有终点的电影

               2009年春节

               自驾车在寒冷的冬晨向怒江出发
               冷雨拍打着车玻璃
               窗外是黑色的田野和零星的灯火
               喝瓶里的冰水
               听任自己的思绪一波一波地荡动
               时光中每一个能够沉思默想浮想联翩的瞬间
               都让人感觉欣慰
               多么难得
               我们在黑暗的冬晨远离了一切尘事喧嚣

               我带着自己的孩子
               抱着她熟睡温暖的身体
               两辆车急驰在高速路上

               大理的蜻蜓花园六库的烧烤福贡的傈僳园贡山86元一盘的炒鸡
               酒精带来的飘渺与沉醉
               拖延至一生那么绵长而令人惆怅
               我从来没有这样沉实地在异乡的小镇里熟睡
               睁开眼睛的时候
               透过蓝色边框的旅馆窗子
               看到天色发白
               峡谷的天空
               有一种亮丽干燥的玫瑰紫
               清晨的小镇被我们沿怒江抛在身后
               空气中有清凉的树叶和柏杨的气味
               在狭窄的公路上拍下雪山的娇媚后
               便看到逐渐温暖起来的正午阳光
               透着斑驳
               从树阴的缝隙间转移到手背上

               每天什么都不做
               只是行走
               带着自己的孩子
               行走怒江
               我会让她看到旅途最美的风景
               那笑容羞怯眼神明亮的女孩
               像清香洁白的花瓣上留下的露珠
               她不说话
               只是微笑着看你
               她的笑容
               让你知道什么样的生活可以称为醉生梦死

               傍晚的集市仍然飘荡着节日的味道
               空气中弥留的火药
               四处奔跑拣拾烟花的孩子
               穿着崭新服饰的村民
               仍未开张的店铺
               走过街角拐口
               早晨喝酥油茶的早点摊早已打烊
               茶摊香脆的面点腻滑的酥油茶爽口的卤腐与水豆豉
               浓郁而独特
               沿街而下的三江明珠广场
               简单朴素
               昏暗的夜色中传来醉酒人高高低低的歌声
               这样的浅夜
               我听到自己棉布鞋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
               宾馆九点钟

               骤然停电
               天空中有繁盛的星光
               我要以这样的方式记住贡山
               屏住呼吸
               闭上眼睛
               侧耳倾听

               亲近怒江的方式有很多
               溜索独木舟拣石头
               我们以不同的方式、位置、空间触摸了怒江
               从此我知道了
               我和怒江不会彼此遗忘
               只会彼此消失
               用短暂的旅途
               把属于曾经的期待全部用完
               蓝天下碧绿的江水
               正午灼热的阳光
               峡谷深处的雪山
               还有温暖芳香的回忆

               凌晨六点半
               我们早起赶车
               带着微微的睡意
               听到身边的人声话语
               似乎还在梦中
               天空蒙着一层灰的郁蓝
               然后逐渐地清晰透亮起来
               而新的一天的旅途
               已经在眼前展开
               天
               亮了

（责任编辑：沈宗涛）